本文為拍手Clubhouse演員俱樂部之文字紀錄(開房時間2021/06/19)
拍手團隊:吳芮甄、黃河、黃尚禾、高偉哲 / 講者:馮勃棣(Birdy)、徐瑞良、黃迪揚
本文為拍手Clubhouse演員俱樂部之文字紀錄(開房時間2021/06/19)
拍手團隊:吳芮甄、黃河、黃尚禾、高偉哲 / 講者:馮勃棣(Birdy)、徐瑞良、黃迪揚
Birdy:
說故事的劇本很重視「因果關係」,為什麼(人物)會生氣?為什麼不敢告白?一切都有因果關係,如骨牌般推動,從第1分鐘到第120分鐘,一步步往前。角色會有「統一性」,讓觀眾相信人物在劇本情節中做的決定,在有限的轉折裡,達到「情理之內、意料之外」。
徐瑞良:
我比較常是兩人模式去進行編劇工作,我們的共同語言是找到以下這兩個元素:
一、「主題」
有點像是劇本的燈塔,故事要討論什麼?可能有一句話一直在編劇過程提醒著,也可能在編寫的過程中更換這句話。例如《誰是被害者》的「一句話」是:「唯有理解,我們才有機會接觸他人的痛苦」。
二、「娛樂」
如何進入市場來碰觸觀眾?誠實的「感受」會有劇本的氣,就能傳達給觀眾,會有一個普世價值在共振。而「你怎麼看待這個故事」就會是編劇的觀點、處理生命經驗的角度。
回頭去找主題的反面立場,「光很亮,端看你如何處理陰影。」找到旗鼓相當的價值,很多戲劇的衝突都是「兩個價值的衝撞」,兩派的角色可能都會因為這個衝突被淬煉。經過主題、辯證,爾後才會進入到「角色」。
黃河:
當我知道劇本架構、邏輯,會大大地幫助我前期準備角色,找到角色慾望、衝突,也可以幫助演員知道如何跟導演溝通。從觀影習慣、基礎的閱讀習慣,就能幫助劇本識讀、鑑賞能力。
我會先找到「主題」、「角色慾望」、「所飾演之角色對其他角色的描述」「其他角色對自己飾演之角色的描述」。我試著從這些元素,找角色裡有「符合普遍人性的慾望」,會比較好轉化成演員可以成立的表演,才會有action的動力。
若找不到救贖或轉折?就去找劇本的「主題」,就能找到角色的脊椎,就不會演歪。遇到一些「似是而非的決定」,但在三幕劇的結構是很重要的一場戲,現場就可以透過演員的表演,加強這個「決定」的強度。
徐瑞良:
想延伸討論,就黃河演出《惡之畫》的角色為例,幾乎是社會反向的異端,該如何找到角色的慾望、脊椎?
黃河:
他一開始覺得生命毫無意義,誰死了也沒關係,但他因獄中老師叫他畫畫,他從繪畫找到生命的意義。最後死刑時,有道出「法官詢問為什麼不想死?」角色:「那為什麼要讓我畫畫?」但還是取決於導演最終選擇的說故事方式。
黃尚禾:
配角出現的場次較少,更需要了解劇本,以釐清出場原因。各類型的劇本都不太一樣,邊拍邊學習。
黃迪揚:
演員如果想幫角色說話,就要知道編劇表達的主要目的。我其實在兩年前才知道「三幕劇」,認識這件事對我來說很有幫助。有不同的生活歷練,就會有不同看劇本的視角,對於現階段有感受,就會覺得是好劇本,可能過了一個年紀,又會有新的定義。
Birdy:
演員是否要懂編劇?我覺得更精準的說法是──演員需要懂「文本分析」、「看懂全局」,因為演員如果跳脫文本脈絡去表演,就會變成很像「特別來賓」,沒有符合劇本的整體氣質。如果是「說故事的戲」,演員對主題、角色、結構,是需要了解的。
徐瑞良:
宏觀地看劇本,才能更知道自己的位置。演員不一定要會寫,但要了解基本的東西,在設計「角色歷程」的不同階段表演,熟悉劇本就是一個很好著手的方式。
Birdy:
這其實是個大哉問,三幕劇其實是一種主流的說故事方式,但如果要解釋的話,我會以「結構」來說明,它是一種說故事的方式,把很多的時間組合起來,像是:第一幕...轉折...第二幕...轉折...第三幕。
徐瑞良:
我的方式是以「時間區段」來認識三幕劇,但這可能只是表層的認識,外在結構可能是三幕,內在結構不一定。
黃河:
三幕劇不是一種制式的編劇方式,而是分析劇本的方式,可能從古希臘戲劇就有,後來被好萊塢廣為使用在編劇。
【三幕劇小教室】
黃河:
以不改台詞的方式去挑戰詮釋,可能會去溝通順序上的改變,但不會刪減。
黃迪揚:
在現場排練的過程,我會給導演我的建議,演員是其中一環,演員對於劇本建議也不能差太遠,例如更改場景。如果遇到沒那麼有感覺、不太有趣的劇本,反而會期待現場跟其他演員共創的化學效應。
黃尚禾:
先客觀的、不以「演」的角度去感受劇本。前期如果不一定有時間跟大家討論,劇本會是拍片現場的「最大公約數」、溝通的橋樑,讓導演、劇組了解你有看懂劇本,他們一定會更願意跟你溝通。建議從角色的立場出發,我這個角色會影響到哪些角色?有影響就有討論空間。
Birdy:
舞台劇不太會被改,偶像劇可能比較容易被改。如果要改,盡量在開拍前改,所有的更改都會牽動「因果關係」,如果要改,也希望編劇能參與,回歸「劇本有機」的狀態,除非面臨天氣、預算等突發狀況。
黃尚禾:不會是改,而是因應對話當下的感受,去調整語句先後順序。
黃河:
如果我們漏講哪句重要台詞,可能就會無法推進劇情。那若是「口語化」的調整,要如何跟編劇溝通?
Birdy:
演員的優化台詞,把文字變成更人性化的口語,是可以接受的;如果是為了炫技的更改台詞,就是比較不好的。要看懂詩眼、劇本眼,才有更改的道理。
黃迪揚:
沒有絕對正確的答案。劇場不一定是刻板的誇張,因為要讓觀眾感受到台詞要傳達的,要盡可能投射給觀眾,彷彿幫助觀眾去看一整幅畫。影像上因為鏡頭、剪接會幫助傳達的力度,表演力度就會有調整。劇團也會有不同的風格,導演的一貫風格鮮明,大概就會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劇本走向。影像表演的導演與編劇,很常是同一個人,他們可能會嘗試不同風格的呈現。
黃尚禾:
劇場劇本的「現場觀眾反應」不會寫出來,但因為看得懂,所以可以知道現場要怎麼抓,例如「讓笑」。影像上的節奏,比較需要攝影等其他技術配合。
聽眾侯莘蓉:
想問黃河老師如何讀劇本?
黃河:
可能一開始會很容易掉進文字的框架,如「老師」的形象,「安慰」的動詞呈現,就會變成是既定印象的陳腔濫調,掉到表象的表演裡。如果你加入某種「個性」,角色就會更立體,例如:「膽小的」流氓,就會有別於以往的刻板詮釋;「安慰」有一個生而為人的目的,例如:肚子痛卻同時要安慰朋友,角色的執行就會找到「人的樣貌」。
聽眾高見(馬來西亞的導演、音樂人)
覺得劇本要不停修改、探索到最好的狀態,如果時間充裕,可以多拍幾種版本,後期再挑出最好的。
《少林足球》在講一個夢想,但過程可能會發生不同的事,聽說李力持導演每個鏡頭都拍20個take,好東西是需要不停地磨,那些電影就會是精髓集合的經典。不停地磨,磨完再磨,好事多磨,每個職位都想讓整部戲有靈魂。選角時就已經知道演員的「火」可以幫助到角色,演員本身的燃燒,會影響作品的雋永度。
聽眾方Lyn(許瑋甯經紀人)
想問瑞良最後看到《誰是被害者》演員的表現,心情如何?
徐瑞良:
我有感受到「主題」有因為演員在角色上發酵,也進到大家的生命經驗裡了。看戲時大部分蠻驚艷的,我們試圖做一種「類型」,覺得最終版本蠻完整的。老實說,寫的過程沒有直接想像結果,整體看來比我想像的更好。
方Lyn(許瑋甯經紀人)
經紀人在幫演員看本的時候,會想到「過場戲」的安插是否有什麼想法?演員又會如何思考「亮點戲」的詮釋?例如《誰是被害者》「徐海茵」在車子裡等人的過場戲,《紅衣小女孩 1》黃河出門前跟奶奶道別。
黃河:
過場戲沒有固定答案,回到劇本去思考,其實過場戲可以建立更多角色細節,建立角色面對不同角色的面向,角色性格、狀態樣貌會更完整。
Birdy:
《人生清理員》中黃河的亮點戲,其實是因為前面80分鐘看似平淡的鋪陳,最後一場的爆發,才可以看到前面的內在衝突。角色有鬆弛、空蕩之處,爆發才會有力道。理論上,編劇不會留著廢戲,低是襯托高、慢是襯托快。
黃河:
衝突、反差、對比,在整個劇本、場次之間、單場之間,都是可以做反差的;過場戲的反差,也可以串出一條線,而不單是一個點,過場戲可以幫助串出因果關係。
徐瑞良:
編劇的分場、分節拍(bits),其實整體節奏會互相幫忙。
方Lyn(許瑋甯經紀人)
演員挑選劇本,該以「結構的完整度」還是「情緒表達豐富度」去挑選?
Birdy:
魚與熊掌兼得當然是最好,但作為編劇,其實很後期才碰到演員,比較多跟導演、製片溝通。
徐瑞良:
我們讀故事比較容易讀到「外在情節」,《誰是被害者》中,我們試著讓每一個外在情節都誘導「內在情節」,所以看戲時,除了可以看到戲劇的「外在歷程」,也看得到角色的「內在歷程」。
臺台:
演員如果能看懂劇本的背後核心,現場就能跟導演溝通,共同創作。
編劇努力將角色與故事建立完整,而演員則需看懂劇本裡所提供之線索,包含建構之背景及藏在文字中的細節。進而才有辦法在看懂劇本後,以劇本作為基底,到排練或拍攝現場時,與其他演員一起發展創作,建立出以劇本為良好「基礎」的角色創作與表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