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想求學過程中,你是不是有過這樣一位同學——和大家一起坐在教室裡,但元神好像不在;待人友善但不主動與人往來,容易靠近卻不易親近,自成一格也安然自得,把自己藏得沒有鋒芒或破綻,讓人懷疑他們擅於穿越次元。
施名帥就給人這樣的感覺。他的人生有一半都在表演,但他的冷板凳就是坐不熱。近年因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與《同學麥娜絲》等話題作迎來人氣大開的下半場;去年,他參與公視實境節目《阮三个》,從第二季尾聲的餐車特輯,到第三季正式成為主線。脫下角色外衣,原來「施名帥」這個人也很有層次。
回想求學過程中,你是不是有過這樣一位同學——和大家一起坐在教室裡,但元神好像不在;待人友善但不主動與人往來,容易靠近卻不易親近,自成一格也安然自得,把自己藏得沒有鋒芒或破綻,讓人懷疑他們擅於穿越次元。
施名帥就給人這樣的感覺。他的人生有一半都在表演,但他的冷板凳就是坐不熱。近年因《我們與惡的距離》與《同學麥娜絲》等話題作迎來人氣大開的下半場;去年,他參與公視實境節目《阮三个》,從第二季尾聲的餐車特輯,到第三季正式成為主線。脫下角色外衣,原來「施名帥」這個人也很有層次。
「我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麼給這節目,製作人卻覺得我很有趣,既然他都這樣相信了,我就好吧。」施名帥開口就是勉為其難,節目上那個使命必達的「大廚」不知被他藏到哪兒去。他笑稱這種落差在他身上屢見不鮮。「家人會說,你平常看起來也不怎樣,上電視有時候還蠻帥的。」說完,依舊是那副無可奈何的淡然。
問他實境節目與平常從事表演有哪些差異?他馬上振振有詞化身「施老師」:「表演是很多設計的過程,是一種創作;但在節目裡,我們從眼睛睜開就在被拍,我們畢竟都是演員,沒在演的樣子被拍到,很微妙。」
難道不能把節目當成一場不必喊NG、不必重來的秀去享受?施名帥不再淡定,反倒帶著劫後餘生的神情說道:「節目給的強度很高!即使想刻意設計什麼,也藏不住,那比單純備料還累,相當於兩倍工作量。」
處女座的他自我要求高,不太容許失敗,加上節目本身有公益目標,「一想到那些要募款的單位,肩膀的壓力就很大。」也因此與夥伴范少勳培養出革命情感,「我們幾乎是相依為命,晚上還常聊天到睡著,錄完一個月後再見面,覺得像過了一年,聊到那時好笑的事,就像一起當過兵。」
這回,他抱著再續前緣及到台東成功海岸chill一下的美好期待參與節目,不料卻被指派擔任「大廚」,除了全程坐鎮廚房、打理住客三餐,連公益市集要兜售的西點蛋糕都由他包辦,「我當下就生氣了。」施名帥沉著臉宣告。
說是這樣說,他還是認命接受三週的廚藝特訓。鏡頭下的他,在廚房裡行雲流水,毫不扭捏。他面露不以為然:「我平常是會煮,但要我選做滷肉還是獅子頭?當然是滷肉!兩道內容物都一樣,我就不想做那麼麻煩啊。」
然而,特訓過程中系譜化的課程和廚藝觀念像是為他開了光,從三大醬料基底到肉類處理、火候控制⋯⋯他恍然大悟,料理的精髓在「油」,「清淡至上」只是迷思。「當我學會把一顆蛋打成美乃滋就回不去了,因為甜鹹酸辣想怎麼變化都由我。」
被打通廚藝的任督二脈後,製作單位設計的菜單已不成問題,讓他頭痛的卻是上市場。「觀眾看到的是結果,但我們經歷的是過程,採買就是把ABCDE買齊,偏偏製作單位還要我跟攤商聊天,我就很不會跟陌生人聊天啊,最後整個成功都知道我來耶。」鏡頭下的身不由己,讓他一秒化為講幹話的「施同學」,這位同學的內心小劇場天天都有戲。
「你不想聊,但觀眾會想看啊。」製作單位一句輕盈的許願,他老大不甘願還是燃起為觀眾服務的情操。「有時我會在車上想想等下要問攤商什麼,後來發現,真的開口後就沒那麼難了。」中二同學終究邁出成長的一步。
或許,對手很重要。施名帥有感而發:「平常演員的專業就是用角色互相交流,像同事,收工累了就回家。」他直言,跟温貞菱拍過幾次戲,私下其實不熟,「我都不知道她本人精力這麼旺盛,體力好成這樣,而且思考這麼跳躍。」說得,像是又被温貞菱開光一次。
「媚姐(楊貴媚)本來就是我當神在膜拜的前輩,拍實境節目後才知道,她就是個可愛的長輩,我去逛市場時會想她喜歡什麼。這節目有意思在,會讓人自然而然地想體貼其他夥伴。」一起經歷過本來不會出現在生命裡的事,施名帥跟温貞菱、楊貴媚三個人漸漸成為「阮三个」共同體。
施名帥繼續開示:「實境節目最終的目的都很良善。」他舉例劉以豪參與的實境節目《Twogether》到世界各地找粉絲,就很讓人感動。又如配對型節目《欲罷不能》,看似肉慾,終極目標也是在成全良善的感情關係。
「我有個很大的體認,實境節目有時比人生更真實,有些moment是沒有人會想到,卻突然出現,那時就會讓我安靜很久。」節目裡,一對夫妻投宿慶祝結婚紀念日,眾人露天享受豐盛晚餐,正有說有笑,突然一場大雨,大夥兒忙躲進屋內,斗大雨滴打在裝飾餐盤的鮮花上。「導演突然衝過去拍,沒有人知道導演會這麼做,但他拍出生命中的美好,看他淋雨在拍,我也覺得好美。」他繼續不顧拗口或彆扭地說著,對於自己的細膩易感,他很坦率:
「我們拍戲的人,就是想讓觀眾接受到真善美的表達,當你在某個時刻對到了一個頻率,就很美,實境節目就是既真實又不真實,是超越真實了。」
有過經營民宿的經驗了,問他是否曾想經營什麼事業?他呈放空貌說沒有,「開始想當表演者時,就覺得自己一定要當全方位表演藝術家,到處駐村。」
那現在呢?施名帥略顯世故地說:「現在就好好過日子吧(大笑)!」是人變現實了嗎?他否認,「是有責任了,要很浪漫還是可以,但會被說不負責任。」他隨後「嘖」了一聲:「要中樂透才有辦法。」
疫情期間,他被迫停工兩個月,深有所感:「要是有個別的收入,就不會那麼慌張了。」無奈歸無奈,他對自己喊話:「那就好好休息啊,不是一直想放假嗎?」他戲稱自己「擺爛起來可以爛到完全不動,還要有人提醒翻身。」
追本溯源,他就是個易操煩的焦慮體質。好不容易復工,他又擔心成為防疫破口,又怕時間相隔太久而把戲演成另一齣,心裡是沒完沒了的胡思亂想,看上去卻風平浪靜。問君何能爾?他故作瀟灑道:「演戲的就是這樣,要演生氣,就要演『我沒生氣啊~』反正我可以看起來沒事啦!」
原來,施名帥的演技祕密就是要與自尋煩惱的症頭取得平衡。他喜獲知音地加碼爆料:「我應該有焦慮成癮症,大概是因為對生活沒有安全感,一直無法衣食無虞,所以還是會害怕。」他說得從容,顯然已經過了最嚴重的時候。
年過三十好幾,他突然意識到:「同樣的煩惱再煩下去要幹嘛?一個問題面對久,就覺得沒那麼嚴重了。活到這麼大還沒餓死,應該沒事吧!」他豁達大笑。當煩惱也疲勞了,生命終究會找到自己的出口吧。「所以理想的休假,要先能放過自己。」他拋出哲學家的結論。
「不過我很能獨處啦,一個人開車聽音樂就很放鬆。」施名帥突然啟動多話模式:「但人很難不跟人接觸啊,你買個早餐就碰到人,我都會想很久,一遲疑就排到十個人後了。」這位同學,你這是選擇障礙啦!
「喔是是是,是我自己的困擾(大笑),但我的時間過得比別人慢,我比較適合留在成功啦!」他的眼神有點chill,靈魂已經在前往台東的路上了。
採訪、撰稿:鄭淳予
編輯:呂嘉薰
攝影:楊雅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