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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/01/17

專訪演員程予希:讓我猶豫的是表演,願意繼續勇敢的也是表演

她的第一次影像表演經驗可以回溯至《那年,雨不停國》,掐指一算,程予希竟也出道超過十年了。憶起當初誤打誤撞地接觸戲劇,只曉得「一個口令,一個動作」,她無法理解為什麼這麼多前輩認為表演有趣,甚至甘願投入大把時間、心力,直到參與導演易智言、陳宏一、陳宏斌等人執行的意象型廣告後,她才驚覺,表演不只是背好台詞,還存有很多自由詮釋、發揮的空間,燃起對表演的渴望,開始認真、積極地研究,並以《原來是美男》正式展開演員生涯。

從猛做功課、焦慮表現,到如今懂得放鬆、相信自己,甚至主動和對手「玩」起即興演出,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因為程予希開始懂得享受。她不再緊抓著做好的功課不放,而是像水順流而下,漸漸能給出自然而真摯的表演,也讓她的戲路越來越寬廣。

好的對手會帶你一起活在當下

近期,程予希完成了一部話題十足又令人印象深刻的作品《第一次遇見花香的那刻》,她飾演「鍾亭亭」一角,與對手林辰唏飾演的「江怡敏」有大量對手戲,兩人之間的曖昧情愫及內心掙扎,都絲絲入扣地讓人心疼不已。

「其實我們第一次讀本大概改了一半的劇本,我覺得亭亭有些話說得不夠直接,畢竟它就是九十分鐘的短劇,從高中到對方結婚生子、重新再碰面,時序拉得很長,如果只有點到而已,很難說服觀眾怎麼有人有辦法愛一個人十五年。」為此,程予希與林辰唏不斷來回丟接球,揣摩角色真正想說的話,就連讓人怦然心動的唯美床戲,都是兩人躺在床上「聊」出來的。

程予希坦言,床戲是很大的挑戰,她害羞表示,難免有些不知所措,擔心自己讓對方感到不適,所幸林辰唏十分放鬆、自在,自己也跟著卸下緊張,安心地投入表演和對手給予的安全感,讓彼此都舒適地完成這場戲。

好的對手演員會讓你很入戲,讓你很在當下的狀態裡。」程予希強調,在拍攝的每個當下,她都深信「江怡敏」就是「鍾亭亭」非常喜歡的人,每一場哭戲,她都不必擔心情緒不到位,只要聽到對方吐出傷人言語或故作若無其事的態度,一股不甘、悲傷就會自然湧上;加上林辰唏是很貼心的演員,時常關心程予希的情緒變化,在發現她可能落淚時,便主動提出先讓導演拍攝程予希的鏡頭,讓她能專注而持續地培養情緒,並相信劇組人員會一起成就、捕捉演員真實情感流露的瞬間。

運用九型人格準備角色功課

除了床戲,最後在天橋上直剖內心的發聲也是兩人反覆琢磨後才敲定的版本,程予希特別感謝導演的成全,讓鍾亭亭能在最後直視自身的不甘與委屈,勇敢地說出內心所想:「江怡敏,你知道你有多自私嗎?每一次我都滿足你的需要,可是你總是在最後關頭選擇丟下我。」

要如此精準地掌握角色性格、說出角色應該說的話,事前的準備功課就必須做得扎實。程予希坦言,有時在準備角色自傳或是即興表演時,難免會以「自己」的思考模式來做回應,為了避免自己跳脫角色,程予希運用榮格心理學延伸而來的「九型人格」,研究角色幼時的成長背景、情緒最高及最低點的關鍵場次,來掌握並定義角色的核心屬性。

「我覺得亭亭滿多矛盾跟衝突的,很多人會覺得她很直接、很勇敢,可是其實她不敢展露出自己的軟弱,就像最後一集才揭露她有男友,在此之前大家都覺得亭亭就是很專心愛著怡敏。」程予希分析道,鍾亭亭是一個需要依靠「被需要」來找到自己價值的人,她並非想要報復才接近對方,而是真的再次遇見了,才發現這份愛並未消失,因此甘願默默地陪伴對方、甚至幫她一起照顧她的孩子,然而作為一個完全奉獻自己、滿足對方需要的人也是會累的,她也會需要有人可以給她溫暖,正因兩人都有各自的脆弱與不完美,才能讓角色立體且真實。

讓我猶豫的是表演,願意繼續勇敢的也是表演

鍾亭亭對愛情的勇敢,程予希則放在工作上。

「我其實想過,要不要不要做了。」程予希先是若無其事地丟出一個震撼彈,再閒話家常般道出與母親的對話。原來,過去有段空白期,母親常關心她:「最近什麼時候要拍?」她的回答總是「沒有」或「試了,但沒有上」,過了一陣子後,她的母親擔憂地表示:「妳年紀也不小了,要不要找個穩定一點的工作?」

「我當下蠻想哭的,覺得為什麼我三十幾歲了,還要家人來擔心這些事,我是不是有點不孝?」程予希哽咽地吸了一口氣,那時的她不斷質疑自己的堅持,是否真要放棄?然而,真正讓她決定繼續下去的關鍵,還是表演。

「我那時開始回去看我以前的作品,就覺得……還是很想繼續,我把接下來演的都當作是最後一部戲,因為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停止。」 

程予希眨了眨眼睛,把湧上的淚水收了回去。正因如此喜歡,讓她甘願全力一搏,只要還養得起自己,她就不想愧對這份熱愛,不願讓將來的自己後悔。「這點跟亭亭很像,她也知道跟怡敏的關係不知道會到什麼時候,可是她就是想要享受現在的狀態,她就是想好好地愛對方。」江怡敏之於鍾亭亭,大概就如表演之於程予希,同樣熾熱的愛,值得用生命去追尋。

以繪畫幫助自己走出低潮

既然「等待」是演員的必經之路,勢必得找到方法讓自己在這段期間仍能繼續成長,除了看書、上表演課進修、與好友林思宇(宇宙)一起主持「閨屬感」Podcast,程予希還喜歡透過繪畫釋放情緒、療癒身心。

常常畫著、畫著,一整天就過去了,原本只是為了幫助自己走出低潮,慢慢地結合繪畫與表演,進行另一種新詮釋。程予希會在接演前,為角色、作品創作一幅畫,記錄當下的感受及對角色的理解,說到這兒,她秀出自己的作品,仔細解說這幅帶有陰鬱色調的人像,呼應先前所述:「大家覺得亭亭很勇敢,可是她有很多情緒必須自己消化,『喜歡上已婚婦女』是多麽難被理解跟認同的事,我們相處的時候很快樂,可是面對外界必須壓抑,才不會讓對方造成困擾,這些都是你可能不會看到的場景,我覺得她在私底下就是經歷很多壓力的狀態。」

近期,程予希也回頭描繪過往的戲劇作品,用回望的姿態,呈現截然不同的心境,並計劃將其發展為系列作品,或許未來有機會能舉辦畫展,讓眾人一睹她的才華,也為自己的努力畫下最美的紀念。

採訪、撰稿:黃羽萍

編輯:呂嘉薰

攝影:楊雅晴


#程予希#演員#表演#第一次遇見花香的那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