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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/08/25

專訪演員劉修甫│我想透過表演,讓你想到平常想不到的事

與演員劉修甫碰面的那個下午,他剛結束一個通告,預計在訪談結束後,趕赴下一個行程。儘管如此忙碌,劉修甫毫無疲態,在咖啡廳好奇地四處張望,像個精力無窮的大男孩。

對啊,他本來就是20歲出頭的大男孩。只是,若你看過他在《貓的孩子》中的演出,把自己塞進那個名為鍾國衍的高中生體內,在補習班黑板前繃出青筋肆虐大笑、在黑暗巷弄中冷酷無情地誘殺貓咪,甚至把自己母親掐到滿臉脹紅,一幕幕大收大放的情緒,讓人幾乎忘了這是他第一部電視劇作品,而他的生命經歷還這麼青春。

寫日記、整理日記,定期修整自己

或許是第一次參演電視劇,劉修甫顯得小心翼翼,答題也很有禮、謹慎。「在(拍戲)那兩個禮拜內,我不敢讓自己從角色中抽掉,因為我很怕一抽掉我就回不來了。」

不過,也得先進入角色,才有得抽離。劉修甫是怎麼讓自己成為鍾國衍這個不定時炸彈般的陰鬱高中生呢?

回想剛開始讀本,劉修甫心虛承認,平時自己習慣站在客觀角度去分析角色,結果發現,過於講究角色在說話或反應時的邏輯正確,反而拉開自己跟角色之間的距離。在表演老師黃采儀的提醒下,他才試著以角色的主觀立場去看待劇本。

帶著這樣的主觀眼鏡,劉修甫做起了常見的角色功課:以角色的身分寫日記。這對平時就有寫日記習慣的劉修甫來說,還算得心應手,只是換個書寫的靈魂,「我覺得人有好多面向,就盡量找到自己跟角色相近的那個面向,然後把自己過往的經驗,跟角色想要講的話融合在一起。」劉修甫分享了他的訣竅。

他分享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回日記,是蠻後面的一場戲,「是我從車子上跑下來,然後(飾演媽媽的)欣凌姐追到車道上,我一直哭、一直哭的前一天寫的日記。」因為,這讓他想起童年。

小時候,劉修甫就是個升學制度下的乖寶寶,補了好多習、目標明星高中,但事與願違,他沒考上第一志願,父親因此覺得很丟臉。劉修甫帶著心裡的愧歉到了表演,聯想到已經努力讀書,仍無法達到大人期望而飽受委屈的鍾國衍,入戲到無法自拔。拍攝這場哭戲的前一天,劉修甫以最貼近鍾國衍的主觀視角,寫下一長串日記;裡頭有愧疚、有不滿、有道歉、有和解,揪心的內容,讓看過日記的副導也忍不住哭了。

正因有些場次與自己的心境特別重疊,讓劉修甫甚至忘記這其實是一場戲。「在那當下,你幾乎快分不清楚自己是在表演,你是在講你不敢講的話,或是你想講的話。」劉修甫三魂七魄的某些部分好像還被困在鍾國衍體內,愣在現場久久不能回神,導演陳慧翎及時送上鼓勵與稱讚,才順利讓他從負面情緒中抽離。

在這個年代,寫日記已經是件「復古」的事,更讓人驚訝的是,劉修甫不但寫,每隔一個階段,他還會定期整理自己的日記,以此修整自己每個階段的不足。

「我很怕哪一天可能會忘記自己以前在想什麼,或忘記自己從前是這樣子的累積,所以我很依賴寫日記這件事情。」雖然用這句話有些古板甚至誇張,但以「吾日三省吾身」來描述劉修甫和日記之間的互動關係,再適合不過。他緊緊地抓住發生過的每件小事,深怕忘記、深怕沒得到教訓,讓自己不斷更新。

下戲後,劉修甫也會回頭檢視這段期間的日記,有時殘忍地發現,過去許多打哈哈就過去的心情,不過是害怕面對自己。「這算是和自己的對話吧,當你看一下過去的自己,在每個人生階段一定都會發現自己哪裡不足、哪裡需要修整。」劉修甫坦蕩蕩說出這段話,顯露出超齡的思想。

關掉防衛機制,對自己坦承

不難察覺,「對自己坦承」,是另一個劉修甫散發的演員特質。

自認對個性掌控度並不低,劉修甫總試圖保護自己的情緒,不讓它大起大落;但在上了表演課後,老師一句「你平常容易哭嗎?」才讓他察覺自己好像隨時都啟動著心理防衛機制。

「對自己坦承是重要的,雖然會說知道自己在想什麼,可是最後做出來的行為,可能又是想著不要讓自己受傷;但有時防衛機制不能一直開著,不然很多情緒就會lost掉。」理性面對自己,並不簡單。他試圖告訴自己,不要去逃避內心想法,但他面露苦惱坦承,還無法做得很好。

如果說,表演這條路,走到最後終究是趟探索自我的旅程,才能誘發演員將角色詮釋出自己的味道,那麼,已經意識到要對自己坦承的劉修甫,大概算是邁出了第一步,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了吧! 

要有同理心,才能真正理解角色

即使曾參演學生畢製作品《卡住人生》,劉修甫在影視產業裡還是個不折不扣的菜鳥,但值得慶幸,他早在接觸演員工作的初期,就體會到「同理心」的重要。

這樣的心理建設,源於拍攝《貓的孩子》前的表演課堂。黃采儀總不厭其煩地提醒劉修甫,要清楚知道自己所飾演角色,對於在升學階段、在親子關係中有類似壓力狀況的人,是會有影響力的。

試著理解角色,劉修甫的詮釋才更有份量,也才更能引起觀眾共鳴。「我相信看完《貓的孩子》之後,正在家人的期待與自己能力範圍中有所拉扯的人,他會試著去跟對方和解。」劉修甫很有信心地這麼說。

他自己便有做到,「拍完這部戲後,我回家就跟我爸說:『你辛苦了』!」這是劉修甫對角色的同理心,也是他將這份溫暖延伸至戲外的實踐。

用自己的方式,讓別人想到平常想不到的事

回到表演這件事,劉修甫想起了近期才剛看完的導演楊德昌名作《一一》。電影角色之一的洋洋,因為想拍下別人看不到的那一面,拿起相機開始拍攝別人的後腦勺,這對劉修甫思考表演、看待表演,有很大的影響。

即使他笑說自己的想法過於浪漫,仍溫吞而不失堅定地說:「我也想用自己的表演,讓別人想到自己平常想不到的事,我覺得這件事非常有份量。

才剛完成兩部作品的劉修甫,像是一隻降生不久的小動物,正在用自己的方式,認識這個產業、這個世界,做各種嘗試去接觸、碰撞表演。初生之犢不畏虎,未來劉修甫會用什麼專屬他的表演方式,讓大家去思考從未想過的事呢?想想也是挺令人興奮啊!

採訪、撰稿:田育志

編輯:薰鮭魚

攝影:楊雅晴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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